国家公祭日，以史实盘点1937年12月的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

12月13日，是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。国家为何要设立这个公祭日？这个当年被国际舆论称为20世纪人类社会最黑暗的12月，当月的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在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致哀。

下面，笔者将1937年12月的南京城历史真相逐日盘点给你看：

1937年11月20日，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。

12月1日，南京的政府机关已经全部撤离南京。江阴失守。日军大本营下令：“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须与海军协同，攻占敌国首都南京。”

12月2日，日军第九、十六师团侵占丹阳、金坛，向南京推进。

12月3日，几十架日机空袭首都。南京的中国空军仅剩乐以琴、董明德两架飞机。面对二比几十的悬殊，明知迎战必死，但乐以琴、董明德却毫不犹豫地起飞迎战敌机……

南京的行政机构撤走后，将南京的行政责任委托给由德国人拉贝为首的十几个西方人组成的“国际委员会”。“国际委员会”在南京设立了一个保护难民的安全区。

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仪式现场。

12月4日，南京保卫战外围战役在句容打响。中国军队以简陋的武器顽强抗击着火力凶猛的日军。在多处阵地上出现国军官兵全部打光的壮烈场面。

12月5日，日军第十六师团追击队突破句容国军阵地。日军第九师团一部侵入南京守军第一线阵地的淳化镇附近。

12月6日，罗卓英被任命为南京卫戍副总司令。南京市划定以新街口为起点，至山西路止，中山路以西为难民区。日军攻至南京外围阵地，凶残的日军争先恐后直扑南京。

12月7日，凌晨5：45时，蒋介石和宋美龄离开南京，飞往庐山，从那里到武汉。

国民政府宣布南京为交战区。

12月8日，中国守军终因力不能支，淳化、汤山被日军攻破，只得后退到第二线防守。日军占领了南京外围各个重要阵地，日本旗出现在南京城郊。

8日午后，日军已进入城郊，南京被围，只剩下北面下关江边的一个出口。

在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（纪念馆）。

12月9日，南京守军高桥门、七桥瓮失守，牛首山、光华门被突破，通济门遭猛攻。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，下令向南京城空投劝降书，要求中国军队在12月10日午前投降。

唐生智用炮声作了回复。他命令全体将士，严守阵地，有临阵后退者，就地枪决。

12月10日，日军向雨花台、通济门、光华门、紫金山第3峰同时进攻，各处阵地告急，到处出现反复血拼的惨烈场面，许多部队的旅、团、营和连排一级的指挥官，大多数都在战场上阵亡。

为了攻占光华门，日军敢死队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，担任反击的261旅官兵，伤亡越来越多。营长白成奎急得两眼冒火，他冲到旅长面前说：“我也有年老的母亲，为了尽忠，顾不上了！我阵亡后，请长官多加关照！”说完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他贵州家乡的通信地址，交给旅长后，就带着士兵冲出了阵地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
南京卫戍副总司令罗卓英，在阵地上看到那些阵亡的士兵，禁不住热泪盈眶。因为这些战士，大多都是20几岁的年轻人，死时，头是朝着敌人射击的方向垂落的，双手还紧握钢枪。

入夜，整座城市都被炮火的红光映得如同白昼，枪炮声昼夜不息。

1937年12月12日，日军进攻南京中华门。

12月11日，松井石根下达总攻命令，日军继续猛攻各处防守阵地，国军伤亡惨重，已经疲惫不堪，但仍然拼死抵抗，日军没能攻进南京城内。

12月11日中午，为避免南京守军被日军围歼，时刻关注南京战况的蒋介石，电令在江北的第三战区司令顾祝同，电话转告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，令守军相机突围。唐生智由于自己曾力主死守，唯恐突然撤退今后难负责任，竟然决定将撤退时间定到3天后的14日夜。

12月11日晚11时，蒋介石再次向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下达撤退命令：如情势不能久持，可相机撤退，以图整理而期反攻。唐生智未作相应措施处置。

12月12日，日军的攻击达到最高潮，南京城防全线动摇，成千上万的国官兵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，自发地扑向日军，用自己的身躯阻挡敌人的进攻，到处是咬牙切齿的肉搏厮杀……

同日，日军第18师攻占芜湖，国军的退路被切断。

在中华门，日军集中炮火轰击，却无法炸开。日军又在城下搞爆破，想用大量的高爆炸药把中华门炸开。但日军显然低估了古老中国这座城门的坚固，一个工兵分队好不容易摸到城门下，放了很多炸药，也引爆了，但中华门却纹丝不动。

中华门实在是太坚固了。面对这座古老的城门，拥有现代化武器的日军也无可奈何。事实上，在南京保卫战中，国民政府建设的国防工事，基本上都经不起日军炮火的轰击，但朱元璋建的古城墙，还真是发挥了抗击倭寇的重大作用。

12点，雨花台失守，紫金山第二峰失守，城廊阵地多处被日军炮火突破，守城各军相继向城内撤退……

从中华门的射击口内向外能看到秦淮河与长干桥。

16时，日军突破了中华门旁边的一段城墙，日军敢死队不断往城墙上冲，立刻被国军306团打了下去，日军又冲上来，又被打下去，但日军似乎打疯了，一波又一波地拼死往上冲。

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的团长邱维达把最后的预备队拉出来，大声地问战士们：大家知道今天夜上意味着什么吗？

战士们坚决地说了一个字：死！

邱维达激动地说：我们以死报国！

国军士兵站在南京古老城墙的寒风中，个个热泪盈眶。

这些战士，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，每人带满子弹，腰里还挂着8枚手榴弹，冲向城墙的缺口，扑向疯涌而来的日军，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的血战后，他们没有一个人生还。

12日下午16时许，陆地上的日军三面强攻，城外的国军撤进城里准备最后的巷战。长江上已经出现敌人炮舰向城里炮击，日军的重炮可以从城南雨花台打到城北的挹江门。

日军第16师团占领挹江门后，正在拆除城门外侧堵塞的沙袋，可见堆砌的沙袋高度和厚度是非常坚实的。

12月17时，唐生智意识到，按原计划14日晚撤退已经来不及了，于是决定部队突围。

客观地说，南京沦陷的责任并不在唐生智。南京保卫战的失败，主要是敌我力量悬殊，南京又不适合防守的必然结果。

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，南京是守不了几天的。从9日开始，到12日，国军每天伤亡四五千人，四天伤亡近2万人。

但唐生智却拖到12日傍晚17点，才正式下达撤退令。这样一来，从蒋介石下令撤退，到唐生智下令撤退，整整延迟了30个小时。当时十余万国军与二十多万日军正在血战，每分每秒都有大量国军战士伤亡。而且这30个小时，对几十万军民撤离南京，是生死攸关的救命时间。

唐生智最终没有死守南京。他之前采取的破釜沉舟的措施，开始出现严重的恶果。

方圆几十里的南京城，已被日军围得水泄不通，到处都埋伏着日军交叉的火力网……只有南京城北没有日军，可有一条汹涌的大江断绝了退路，没有桥梁、没有船只，又是寒风刺骨的冬天……

从正面突围吧，已经打得残破不存的国军，很难冲出日军强大的火力封锁线。因此，接到撤退命令的十几万部队，在炮火纷飞、兵荒马乱的夜晚，本能都涌向了没有日军封锁的挹江门和下关码头那个狭小的地带。

现在的挹江门。

唐生智在南京保卫战开始时，就命令宋希濂的36师，控制南京城北通向下关码头的挹江门，任何官兵没有唐生智的命令，不允许通过挹江门，有不服从命令的，一律格杀勿论。

现在，唐生智没有组织船只、安排部队撤退，自己坐上小火轮率先撤了，却没有通知宋希濂的36师开闸放行，导致36师与要撤退出城的部队发生武装冲突，造成几十人中弹伤亡。

挹江门挤满从四面八方拥来的部队：成建制的和溃不成军的，有长官带领和无人指挥的，持有命令和没有命令的，总之每个人都拼命往前赶，都迫不及待地想抢在别人前面通过城门去赶渡船。

如果人人都想走近路，那条路就成了离希望最远的路。市民越聚越多，哭声和喊声连成一片。在挹江门一时无法洞开之际，包括83军156师师长李江在内的不少人，都选择了攀缘城墙，结绳而下。

当时大约有4万多军人和几万难民，全部聚集在挹江门内，但只有一个7、8米宽的城门。因为人多城门窄，鬼子又打来了，日军的大炮，已经打到了挹江门附近，一颗炮弹落在人群中，就炸死了很多人。人们都急着逃命，拥挤到人贴人。如果跌倒，肯定被踩死。一个被挤倒在门边的伤兵急红了眼，拉响了手榴弹，“轰隆”一声，城门洞内立刻血肉横飞。

因为江边没有渡船，大家都争相寻找过江的物件，导致大多数部队无法集中。在被日军重重包围、失去了有组织，又没退路的情况下，有许多官兵脱下军装，换上便装，以难民的身份躲到了南京城的各个角落中。这样，也就和成千上万的真正的难民混杂在一起了，而另外的一部份官兵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，集体做了日寇的俘虏，而残暴的日寇，是从来不收留俘虏的。这些人，绝大多数死于日军的大屠杀。

当初，如果唐生智不把两艘大型火轮赶走，过江运来回一趟，也就是45分钟。那么，从12月12日下午5点开始，到第二天7点天亮前，足足有14个小时的时间，在日军飞机无法轰炸的夜晚，14小时至少可以运走3万人以上渡过长江。

但这只是“如果”，而历史恰恰不相信“如果”。

现在的下关码头江面。

由于船只不够用，更多的士兵和市民只能望江兴叹。情急之下，有的人四处寻找木料编筏子，但筏子刚投进江里，就有一群人跳上去，很多筏子到不了对岸就沉了；有的人抱着木头直接跳进冬天的长江，最终被急流吞没；有的人则蹲在木盆中，随着江水无望地漂流。

有更多的伤兵、老人妇女和孩子，面对波浪滔滔的江水，呼天抢地嚎啕大哭，却毫无办法。

下关江边的混乱虽然在继续，但这一带却亮如白昼，因为电厂仍在为江边的路灯供着电。江边的路灯，在突围之夜，帮助着逃难的同胞。也因为电厂工人没有逃离，大多数人死于屠城中。

12月13日上午，日军已经逼近下关江边，一群失去长官的士兵围住一个穿上校军服的军官，说：我们冲不出去了，长官，你指挥我们抵抗吧！否则，也是死。

上校说：我是军医，不懂作战的事啊!士兵们说：只要您命令我们打就行了!

上校说好!随后他对战士们大喊一声：兄弟们，杀鬼子呀!

这名军医就这样带着一群散兵，发起了中国军人在长江边，对日军展开了自杀式的反击，直到全部倒下。

12月13日午后，日军已经追击到下关江边。退到江边的南京市代市长、代宪兵司令、警察厅厅长萧山令中将，带领剩下的宪兵部队赶到下关江边，明智寡不敌众，毫不犹豫与日军展开肉搏血战。这时江中又冲来日军的汽艇，对宪兵进行扫射，萧山令身中几十枪而殉国，宪兵部队全部壮烈牺牲。

12月13日下午，还有一批官兵坚守在挹江门城墙上，狙击扫荡过来的日军。

日军坦克冲向中华门，城楼已经被炸毁。

12月12日深夜，就在人们都涌向下关江边时，广东叶肇的66军、邓龙光的83军主力，以及教导总队第3旅马威龙部，却决定从正面突围!

广东部队一出太平门，就遭到日军第16师团的阻击，参谋长姚中英阵亡。但这时候，日军还没意识到中国军队开始突围。到12月13日零点，突围到至仙鹤门、尧化门时，日军发现了中国军队的意图，开始集中火力进行阻击。广东部队几次冲锋，都没有冲过日军的封锁线。159师代师长罗策群身先士卒，挥动手枪带队冲锋：“丢那妈，一齐冲呀!我们唔好做哀仔呀!”

在冲击中，罗策群代师长被日军机枪扫射，英勇牺牲。

12月13日，广东部队接近汤山。又一场大战后，159师余部奋勇冲出日军的包围，向小九华山一线转进。160师抵达汤山后，又遭到日军的拦截，叶肇和军参谋长黄植南在战斗中跟部队失去联络。这时候，83军军长邓龙光率154师、156师残部，向淳化镇方向突围出去，于21日到达安徽东南安全地带。

广东的66军和83军，冲出日军重围的，共有3000多人。

粤军代师长罗策群。

广东部队突围时，还有一事值得一提：当他们冲到汤水镇时，把正在这里的上海派遣军司令官、朝香宫亲王在内的日军司令部成员，吓了个半死。因为这时候保卫日军司令部的只有一个步兵大队。朝香宫完全不知道，从南京突出的中国军队有多少人马，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。他慌忙急电南京城下的日军来救援，驻在城外高桥门的第9师团火速派兵去救急，日军司令部一帮人才转危为安。

中国军队却在阴差阳错中，失去了意外歼灭日军司令部的机会。

12月13日，日军攻入南京。下午，日本小型舰队、炮艇和巡逻艇突破乌龙山要塞，到了下关的长江中。当时江面都是逃生的中国军民，触目都是人满为患的小船和漂浮挣扎的军民，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日军的枪炮。日军的炮艇朝小船开炮，机枪对着江面上黑压压的人头密集扫射，在江面上被日本军舰撞死，子弹打死和打伤淹死的达数千人，一江都是呼救声、惨叫声，现况极为惨烈。

还有无数中国军民，他们成群结队，悲壮地牵着手，负伤的士兵被人们搀扶，走进波涛汹涌、江水冰冷的长江，队伍前面有人打出一面弹痕累累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，浑浊的江水渐渐浸到胸膛、浸到脖子，但是他们还是一往无前地向江心走去，就像投向母亲的怀抱，投向长江深处的永恒归宿……

南京陷落后，城南一度发生激烈的巷战，一些没逃出南京而又不愿当俘虏的国军官兵，对日军进行了视死如归的血战。零星的巷战，一直持续到14日。

南京陷落后，城南一度发生激烈的巷战。

日军司令松井石根，发出了“分区扫荡中国残兵”的指令。朝香宫鸠彦则对上海派遣军下达了“不留战俘”的命令。

在随后6个星期里，日军开始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。

大屠杀最先出现在南京的城墙上。南京陷落后，从中山门到光华门、通济门阵地上被俘的中国士兵，被日军集体刺杀。据《东京日日新闻》随军记者铃木二郎回忆：13日南京陷落，我从中山门路过，在中山门的城墙上看到极其恐怖的情景：当时，中国俘虏们在25公尺宽的城墙上被排成一列列。在他们面前，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日军士兵。下令后，士兵们齐声大吼，冲着中国战俘的胸口或腹部猛刺。那些中国战俘一个个地被挑落城下，从身体中涌出的鲜血喷向空中……

13日的上午，有2万军民被日军主力包围在一个面粉厂前面。日军头目按刀上前，问中国军民想怎么死，是刺杀、砍头、焚烧，还是枪决？翻译将其译成中国话后，人群中一片哭叫。这时候，一个鬼子走到人群前，摸着一个青年的头说：你的，过来。

那名青年不知所措，刚往前走了几步，那个鬼子猛地反手一刀，将他的脑袋砍飞，血柱直射天空。

人群立刻惊叫起来。日军对中国军民进行刺杀，从前面开始，每10人一组，用刺刀杀戮。后面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，有人试图奔逃，随即引来制高点日军机枪的扫射。

悼念遇难同胞。

在城外幕府山下，日军俘虏了两万三千多个国军官兵。12月15日、16日，屠杀了一万多人，还剩下一万三千多人，最后被围杀于上元门外的大湾子。

12月18日，在长江边的草鞋峡，发生了整个南京大屠杀期间最大的一起暴行，57，000多名中国战俘和平民遇难。令人无法想象，五万七千多人，一次性被屠杀的场面是怎么样的。中国军民被反绑了双手，然后被勒令排成四队，向江边走去。当他们到达江边时已天黑。草鞋峡冷风吹面，早已经埋伏好的日军的机枪响了。在疯狂的扫射中，中国军民血花飞溅，一片片倒下。

屠杀了俘虏之后，剩下的就是混杂在难民群中的国军官兵了。在几十万难民中，无法分清谁是难民，日寇把所有青壮的难民统统屠杀了。30万有血有肉、有父母有亲人有妻儿的中国人，含泪、含愤、含冤地告别了人间。

伴随屠杀的是大规模的强奸。用日本随军记者的话说，在南京的日军，不强奸的几乎没有。日军陷城后，开始了大掠夺，对住宅、商店、机关等场所洗劫一空。军方洗劫更有针对性，专门派出典籍、古物专家和特别行动队，有计划地对中国的名贵文物进行掠夺，抢运回国。

日军对南京的烧杀掳掠，并非只在刚攻入城的那几天。在12月17日，日军举行征服南京的盛大仪式之后，照理完全控制了南京。但日军毫无人性的烧杀，却一直延续了三个月左右。根据事后统计，超过30万以上的中国军民在南京被屠杀，30万人中，大概有10万人是无法突围的军人，有八万妇女遭到强暴，南京所有的文物与财产，完全被日军劫掠一空。

被日军集中押往江边屠杀的南京难民。

在日军攻陷上海，直逼南京的时候，金陵大学董事会董事长杭立武邀请留在南京的西方侨民，效法上海成立南京“安全区”，供难民避祸。安全区是一块只有4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，位于南京市西北角。金陵大学，金陵女子文理学院，鼓楼医院，美、德、英、日大使馆及许多政府机构、高级公寓、私人洋楼都在安全区范围内。

德国人拉贝被选为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。杭立武被推为国际委员会总干事兼安全区主任，后因奉命护送朝天宫古物西迁，离开南京，总干事一职由金陵大学历史系美籍教授贝德士继任，乔治·费奇（费吴生）被国际委员会聘为副总干事，兼安全区副主任，主持安全区的实际工作。总稽查由约翰·马吉牧师兼任。

在南京最黑暗的时候，这些德国人、美国人和丹麦人选择了留在战火纷飞的危城，在南京最寒冷的冬天，他们将正义、勇敢和热情的手伸向了生命垂危的中国人。

大批难民涌向了有红十字庇护的区域。

以德国人拉贝为主席的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。

12月16日，难民所已扩展到25个，后来难民人数达25万，日军却百般刁难安全区米煤水的供应。

逃入金陵大学的难民最多，接近3万人。其次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，这两处以收留妇女和儿童为主。该学院的教导处主任、美国人魏特琳女士任代校长。由于这里的难民以妇女为主，因此成为日军频频骚扰的地方。为了保护中国妇女不受日军的伤害，魏特琳和委员们作了不懈的努力。她是当时南京女同胞的保护神。费奇、米尔斯和史密斯专程来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值夜班，彻夜地守在楼门口；贝茨则负责金陵大学的值班；麦卡伦负责鼓楼医院的值班；拉贝还把自己的住所腾出来，收留了600多名妇女、儿童和老人，并一次次轰跑日军。

在救护中国难民的同时，这些西方侨民还在安全区甚至自己家中，救助了一些国军高级将领与军官。如72 军军长兼88 师师长孙元良，被魏特琳隐藏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女难民中，教导总队参谋长邱清泉被贝德士藏在金陵大学管理大楼最顶层密室，导总队第二旅参谋主任廖耀湘被卡尔·京特与辛德贝格藏在江南水泥厂的难民营中，等等，最后还将他们安全送出南京，保存了中国抗日的精英力量。

被当时南京难民称为“活菩萨”的美国传教士明妮·魏特琳铜像。

据当时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、金陵大学美籍教授史密斯在《南京战祸写真》指出：日军在南京的抢劫涉及到城里73％的房屋，城北区被抢劫的房屋多达96％。房屋总数的89％由于各种原因被破坏了。白下路、中华路、建康路和太平路的损失中有98％是由纵火造成的！导致南京居民中的“不完整家庭”（少男、缺女或孤儿）约占70％。

在这里只举一例：

1937年12月13日，在南京武定门内一座13口人的院子里，一队鬼子冲进家里，杀人强奸抢劫。当八岁的女儿夏淑琴醒来的时候，她觉得身上很疼，用手摸了摸，身上有三个刺刀孔！她看见16岁的大姐、12岁的二姐，都光着身子躺着，全身是血，不会动了。 爸爸妈妈，外公外婆也不会动了。

“妈妈……”听到哭叫声，淑琴爬到里屋，看见4岁的妹妹在喊妈妈。妹妹没受伤，她当时被妈妈裹着被子靠在床的最里面。

八岁的姐姐和四岁的妹妹把床上的被子抱到堂屋，盖在妈妈的身上。姐妹俩在妈妈的身边哭着喊着，她们也睡着了。

天亮了，她们饿了。姐妹俩一把一把地吃着妈妈活着的时候，为防日本飞机扔炸弹而炒好的炒米。八岁的姐姐拖来木凳垫脚，用勺子在水缸里舀出一瓢瓢冷水，先给妹妹喝。

八岁的姐姐和四岁的妹妹在妈妈的尸体边哭了半个月，也在妈妈的尸体边睡了半个月。这对小姐妹后来被安全区救助。

位于南京大学鼓楼校区旁的拉贝旧居纪念馆。

当时9岁的常志强亲眼目睹：父亲和三个弟弟被日军枪杀，被严重刺伤的母亲挣扎着给两岁的弟弟喂了最后一口奶后死去，这是一个母亲临死前能做的最后努力。只是弟弟却被冻死在寒风中。日本侵略者毁灭了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家庭。

在大屠杀期间，安全区一共救助了25万中国难民。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，绝大部分来自安全区。马吉、费吴生等人还想方设法把日军屠城真相送出南京，揭露了日军的罪恶。

得到西方侨民救护的难民们，都感激地称赞他们是“活菩萨”“保护神”。抗战胜利后，中国政府给这些帮助过中国的外国朋友颁发了勋章。

12月14日，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被撤销。各路军队辗转回到武汉以后，当时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各师长军长，对在撤退中的指挥和准备极为不满，联名要求蒋介石对唐生智严惩。不过唐生智并没有受到严惩。

蒋介石总觉得对不起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将士，所以对从南京回来的官兵，无论是怎么撤退的，他都不想治罪。当然，唐生智虽然没有被严惩，但也没有再被重用了，他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。建国后，由于唐生智转而坚决拥护共产党，1950年2月任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，湖南省人民政府成立后，任省政府副主席。文革开始以后，80岁的唐生智被关押折磨了10个月之后，死于1970年。

铭记国难，兴我华夏。

本文引用《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：南京保卫战》（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）等史料。

撰文：黄金来